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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从天降 - 螳螂人

死从天降 - 螳螂人

他独自漂浮着。时间好像是禁锢在那里一样。最后,她的歌曲打破了静谧。

攻破长城!女皇歌唱道。强者将会凯旋,而弱者将面临灭绝。

克尔鲁克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东面的天际都被烟雾和沙尘所笼罩。名为蟠龙脊的长城,在缕缕青烟之中,只能依稀看见个轮廓。战斗的回响回荡在空中。刚出生不久的螳螂妖战士发出的杀戮声和垂死挣扎的惨叫声,全都混杂在了刀光剑影和血肉横飞的战场里。

又一个新的轮回光荣的开始了。

一群螳螂妖长者在西面的山丘上观察着动向。

"看起来聚生虫都很健康、勇猛。女皇果然把他们照料的非常好。”一名长者说道。其他人听了都纷纷赞同。他们看着刚刚来到世界不久的螳螂妖疯狂的向长城冲去,脑子里想的只有杀光那些劣等生物。“要是魔古族再继续向我们挑衅,这些骁勇的年轻斗士将会奋起反抗、打破长城。被逼到绝路的人,是最危险的。”

其他的长者则在私下交谈着。他们虽然同意这个观点,但真要付诸现实还是有些犹豫。毕竟现在还不是非要做个了结的时刻。

卡拉克西就这么望着。战局的进展和意料中的一样。


一名身着一袭华丽长袍的魔古踏进了一个大帐篷内,轻藐地看着焦头烂额的奴隶在一堆奇怪的白色试管周围忙碌着,随后大声的宣布道:“你不是和格尔桑军阀说武器到今天就准备完毕吗?他对你的无能感到很失望。”他的语气里满是鄙夷。

十六名奴隶——大多数是熊猫人,但有几个是锦鱼人——吓的动也不敢动。帐篷的另一头,一个大块头慢慢地站了起来,脸被阴影给遮住了。他向前一倾,火盆闪烁的火光照亮了他的下巴。虽然刚才那番话充满了敌意,但说话的魔古却看上去异常平静。

"要是格尔桑军阀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他会亲自上门来告诉我的,海昕。”监工头薛兴说道。

"你大概整天就坐帐篷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螳螂妖正在进攻我们。”海昕轻描淡写的说着,就好像他听不见西面战场传来的恐怖的声音一样。“格尔桑军阀可不能为了一个散漫的奥术师没管好手下的一帮奴隶,而耽误了正经事情。”

散漫?薛兴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怒火。海昕可以算是格尔桑军阀膝下最狡猾的参谋。除非必要,他是不会来激怒别人的。他这样肯定是想把薛兴大发雷霆的故事传到军阀的耳朵里。“听到这么一点小批评就火冒三丈,我们如何能把重要的差事托付给他呢,军阀?” ——薛兴可以想像到海昕会回去说些什么。

军阀在奥术的方面上向来对薛兴信赖有佳,这个是不争的事实。就连赞达拉都要向他取经求学。要想取代他,海昕必须先弄臭薛兴的名声。这卑鄙小人想拿我做垫脚石。

"我会监督滑膛炮顺利完成的。”薛兴说道。“等大功告成之后,会亲自向格尔桑军阀报告。”

"那我该告诉他要等多久呢?几天?几周?还是几个月?那些虫子可不会等你。”海昕的口气还是那么漫不经心,标准的官腔。他的手指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桌子上的一个精致的瓮。

"你想和他怎么说,我管不着。”薛兴扔出一句。

"那我恐怕要和格尔桑军阀说,你没有给他答复。”

"不要和我耍花样,参谋。”


集结起来,冲破长城。女皇的话语充斥着他们的脑袋。她给予了他们目的。她的愿望便是他们的愿望,他们时刻服从着她。

没有了她,螳螂妖就失去了主心骨。

强者将会凯旋,而弱者将面临灭绝。她说道。

克尔鲁克和其他的飞行螳螂妖又回到了空中,向东面进发。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赶赴长城了,也许是第四次。克尔鲁克并没有怎么计数。他只顾女皇的声音,这驱使着他前进。从他生命的第一刻开始,他就渴望战斗。他的本能激发了一切。他的触须焦躁的缠在了一起。他的前腿牢牢的塞进了被甲壳所覆盖的腹部。四张透明的翅膀在后面嗡嗡的扇动着,就犹如呼吸般自然。

劣等生物必须被消灭,她歌唱道。将它们全部扫除干净。

从高空向下看去,大地好像在她的怒火下痛苦的扭曲着。成群的螳螂妖向东面的劣等生物和它们可悲的城墙屏障进发。

它们管这个叫“蟠龙脊”。女皇冷笑道。拧断它!

在地面上,聚生虫向城墙发起了冲锋,企图从墙面攀爬而上。攀爬的过程非常艰苦和危险,少数几只爬到顶端的螳螂妖发现自己立即处在了敌众我寡的局面。很快他们便战死了。

克尔鲁克和其他飞行螳螂妖高高的悬在长城城垛的上空,远离弓箭手的射击范围。每个螳螂妖都挂着一个网,里面装着的硬块发出阵阵污秽的臭气。一名独眼的琥珀匠师把他们叫做炮弹。“用它来妆点敌人的头。”他边在网里装硬块时边说道。

飞行螳螂妖扔下炮弹,仍其飘落。它们随即会爆裂开,洒下毒液和酸液来攻击底下的防卫者。一段时间内,由于痛楚和惊吓,中弹的劣等生物疯狂的喊叫着。但毒液很快就在风的作用下被刮散了。防卫者又重新回到了长城上的固守位置,继续用弓箭和岩石来招呼爬墙的螳螂妖。

克尔鲁克不停地轰炸着。他感到莫名的快感油然而生。他真希望能近距离看着劣等生物挣扎的表情。他希望用它们的鲜血来染红城垛。在这么高的高空扔掷炸弹感觉一定也不血腥、太脱离战场。他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处。

当螳螂妖扔完炮弹后,他们就返回到琥珀匠师那里。返途中,其他螳螂妖愉悦地交谈着。而克尔鲁克却沉默不语。一颗凯帕圣幼树下,琥珀匠师忙碌的在网里装填炮弹。

. 整整两天两夜,他们就重复着这一个过程:飞到长城,从天上扔下炮弹,然后飞回进行补给。周而复始。

等到第二天的晚上克尔鲁克所在群体的大多数螳螂妖已经在疲劳的驱使下,躺倒在了凯帕圣树下休息。而克尔鲁克则扔下他的同伴,拿起炮弹继续新的一轮攻势。

长城仍矗立着。女皇的敌人还活着。他怎么能够休息?

直到第四天日出,他才因为过度劳累而倒了下去。

微风轻抚的下午,一只孤独的老鹰高高地盘旋在大地之上。当轮回开始之际,螳螂妖大陆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动物了。唯有几只年幼的兔妖,势单力薄的它们无法跟上成群撤离的大潮,只能卷缩在兔窝里。远方战场传来的声音让它们不寒而栗。一只小兔妖慢慢地从地面上探出头来,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希望能闻到食物的味道。

老鹰立马瞥见了它。将双翼贴近自己的身体,笔直的俯冲了下去。就当它即将撞到地面上时,老鹰猛的张开他的翅膀,拍动着气流。一阵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老鹰又回到了天空,铁爪牢牢得揪着挣扎的兔妖。随着老鹰的利爪用力一握,兔妖便一命呜呼了。

老鹰绕了一圈,飞回到了它在凯帕圣树上的鸟巢。突然,老鹰看到空中悬着一只螳螂妖,陡然飞到了另一侧。

老鹰上下打量着这只螳螂妖,直到它确定螳螂妖并不准备攻击,才愤愤地尖叫一声飞走了。抓着猎物,急着去享受它的美餐。

那只螳螂妖——克尔鲁克直盯盯的看着那只老鹰,眼里充满着惊奇。


"一只老鹰?”

"没错。”叫做卡拉克西瓦•帕克的螳螂妖长者说道。“那个螳螂妖对老鹰着了迷。甚至可以说有点走火入魔,他想尝试模仿老鹰的动作。”

"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对我们来说是不可能的。”其他人反对道。和克尔鲁克不同,卡拉克西瓦•帕克并没有翅膀。“我们之中有幸能飞的,可以悬浮。而陆地上的螳螂妖则可以迅速的从一处移动至另一处,这是我们的优势。这个聚生虫肯定有自杀倾向。从高处俯冲然后急停的这股力量,会把他的翅膀也扯断。”

"就如我刚才所说,他不断地在训练。” 卡拉克西瓦•帕克说道。“昨天,他能从十步的高度俯冲。今天早上则是十五步的高度。”

"这又有什么用呢?除非……”

"等到下午,已经是二十五步了。” 卡拉克西瓦•帕克这才把他的话说完。

其他的螳螂妖长者不出声了。他不断地摩擦着前肢,冥想着。就算是技艺最精湛的螳螂妖飞行者,从二十五步的高度自由落体后还能重新掌握身体平衡,也算是个极限了。“那照你的意思,他变强了?”

"的却如此。”

"而且不是一般的强?”

“看上去是这样。” 卡拉克西瓦•帕克回答道。

"有意思。”

"有意思的还不止这些。”帕克继续说道。“他从训练伊始到现在才一周时间。聚生虫目前还不够成熟、过于脆弱。他们完全依赖于女皇的声音来指引,而她并没有引导他去训练这种古怪的技术。”

其他螳螂妖长者听后,都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他的行为完全是按照着自己的意志,完全将女皇的意志放到了一边。对于这么年幼的聚生虫来说,真是可造之才。”

"也许吧。” 卡拉克西瓦•帕克说道。“很多颇有天赋的聚生虫在发挥出自己潜能之前就夭折了。”

你说的没错。轮回的宿命,有时候就是如此。”


永子不断用一个简单的想法来安慰自己。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数小时的酷刑让熊猫人奴隶几乎已经失明了,他现在只能依稀辨别出形状和光亮。两名魔古守卫将他拖到太阳底下,然后将他锁在了一根高大的柱子上。他分不清这是不是他昨天被绑的同一根柱子。

这次他们肯定很窝火。他不停地在想着。刚才他所做出的鄙夷的姿势肯定会要了他的命,但他现在毫无悔意。他们休想让我再臣服于他们的膝下。他们不配!

"今天我们要和你玩个新把戏。”一名魔古恶狠狠的说道。“薛兴,准备好就可以开火了。”

永子已经疲惫到连恐惧都感受不到了,但他仍很好奇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他拼命地眨着眼,想看清面前的东西是个什么形状。

奇怪。难道魔古行刑的刑具是一个又大又白的蜂窝?

永子生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奥术能量的爆炸声。


第九天的太阳从西面沉了下去。待到日出之时,克尔鲁克已经能从五十步的高度进行俯冲。但他并不满意,那只老鹰至少是从一百步的高度俯冲而下的。不过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翅膀愈发强健,背部的筋骨也越来越发达。

晚上,琥珀匠师把他栖息的网床给挪到了卡拉克西维斯外的山坡上。卡拉克西维斯是螳螂妖种族的议会。当克尔鲁克从长城归来时,山丘上由琥珀筑成的建筑让他着了迷,他呆呆地在那里望了半天。但他并没有进入那里的资格,没有受到正式邀请而擅闯卡拉克西的领域将意味着死亡。

克尔鲁克的脑海里不止一次疑惑到:为什么卡拉克西和外界很少接触。螳螂妖都非常敬重议会成员,但有些聚生虫也曾在他们的领域外看到过议会成员。卡拉克西的议员从来不会加入战斗。在战斗处于白热化阶段的当下,议会似乎毫无用处。

琥珀匠师打断了克尔鲁克的白日梦。“有什么困扰着你吗?聚生虫。”

很多事困扰着我。克尔鲁克问了一个他整天都在斟酌的一个问题。“那些劣等生物都是什么样的?”

"你想问些什么?”

为什么一只老鹰的飞行能力会强过我?我是女皇钦点的一员,克尔鲁克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其他人。他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我在长城上看到不同的生物和我们交战。不同的体型、体格、物种,为什么他们会联合在一起?”

琥珀匠师听了大笑一声。“联合?蜥蜴人和熊猫人都是魔古族的奴隶。他们被迫与我们为战。”

蜥蜴人?熊猫人?克尔鲁克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名字。在他眼里,那些防卫者都被他归类为劣等生物。琥珀匠师为他一一解释道:“那些长有鱼鳞、战斗娴熟的是蜥蜴人。那些浑身长毛、顶着个大肚子的是熊猫人。”

琥珀匠师随后和他详细讲述了魔古族的历史。数千年前,魔古族压榨篡位者的力量,通过它壮大自己并囚禁其他的种族。最终建立起了一个王朝帝国。许多魔古族最伟大的成就都是依靠被奴役的其他种族来完成的。

当克尔鲁克问道奴隶是怎么学会战斗的,琥珀匠师又大笑道:“蜥蜴人生来就只知道杀戮。除此以外,真不知道它们还有什么用处。至于熊猫人嘛……”他顿了顿。“拿着武器的时候看上去挺唬人,不过在长城上和我们交手的时候根本毫无胜算。”

疑惑让克尔鲁克的前肢交叉在了一起。“魔古族竟然派没有受过训练的生物去战斗?真没想到它们如此愚蠢。”

"真相就是如此,聚生虫。”琥珀匠师说道。“魔古族一向把反抗扼杀在摇篮里。任何熊猫人只要稍不配合,就会被遣送到长城作为处罚。所以,我们所面对的是它们当中最坚强的。不过它们面临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克尔鲁克从来不知道魔古族竟有这么丰富的幽默细胞。他一直笑到自己的触须都开始痛了。


一名年幼的熊猫人男童倒了一杯新沏的茶,不小心将几滴水溅在了地上,顿时吓的浑身发抖。薛兴并没有予以理睬,礼节性的抿了几口茶。

"很高兴滑膛炮在展示中取得了非常好的成果。格尔桑军阀希望能立即投入战斗使用。”海昕说道。

"你去和格尔桑军阀说。”薛兴的话语充斥着整个帐篷。“我想和他私下讨论如何使用滑膛炮。”

"这大可不必。”海昕回答道。参谋将一卷扎紧的羊皮纸递给了他——上面是用魔法封印的格尔桑的正式军令。半信半疑的薛兴接过后仔细检查了下。

"这是干什么?”

海昕品了一口茶。“这是格尔桑军阀的旨意。”

薛兴悄悄地看着周围的魔古。他实在想不到格尔桑军阀竟然会把自己的政治时节作为转达命令的中间人,但这个封印的确是货真价实。他调和出一小股魔法,解开了羊皮纸。里面有着一段信息:

天黑之前向我证明你的用处,不要再让我失望。

薛兴什么也没说。帐篷里听到的只有远处战场的厮杀声,以及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熊猫人奴隶急促的呼吸声。

滑膛炮只接受过一次测试。而且是在奴隶的身上,并非战场上。哪怕是最细微的奥能失衡,都会让其受到影响。过量的失衡更会触发不可估量的惨剧。

战斗中可是什么事都会发生。想到这里,薛兴不禁汗毛都竖了起来。

当然他绝对不会和面前的奸诈小人提及这些事情。薛兴将茶一饮而尽。“那就这样吧。和军阀说,很快天空就将属于他。”他站起身向外走去。“多谢款待。”

他根本懒得把羊皮纸一同带走。海昕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直至薛兴完全从视野里消失后,才浮现出一丝狡诈的微笑。

海昕将羊皮纸递给奴隶:“把这个处理掉。”


"我要一把刀。”克尔鲁克说道。

琥珀匠师有些不解。“用来干嘛?”

"我需要配备利爪。”

"什么?”

"我见过螳螂妖在地面上用刀刃搏斗。”克尔鲁克说道。“我希望能加入他们。”

"你是飞行者。”琥珀匠师喊道。“近战搏斗不是你的职责。”

"没有翅膀的根本去不到城垛。”克尔鲁克说道。“攀爬实在太危险。长城的城墙脚下堆着的全是螳螂妖的尸体。我有翅膀,我可以从空中降落到城垛上。”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职责。”琥珀匠师强调道,语气里满是困惑。“你可以感应到女皇的旨意,是吧?难道她没让你一直停留在空中吗?”

"我将成为她的利爪。”克尔鲁克自言自语道。

"我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那我们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第十天的日落时分,克尔鲁克已经能轻易地从七十五步的高度进行俯冲。

在他出生的第十四天,克尔鲁克取得了女皇的恩典。

克尔鲁克和其余的飞行大队不停的在城垛上方投掷炮弹,悬浮在高处的他们不用担心任何攻击。但那股没用的失落感仍然在侵蚀着克尔鲁克的大脑,不过他仍需遵循女皇的旨意,继续用毒药来轰炸劣等生物。

听到那声古怪的声音时,他的网刚空了一半。先是一阵开裂声,随即则是一声巨响,就好像是飓风里被连根拔起的一棵大树一般。

克尔鲁克开始有些不知所措。如此古怪的声音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突然,一阵惊恐向他袭来。北面的五个飞行螳螂妖瞬间从天上坠落了下来,血肉和翅膀在天空中横飞。一下子警觉了的螳螂妖都不知所措的望着自己的同伴。难道是弓箭手?也许他们加强了弓的强度?在此之前他们只遇到过零星的抵抗。

克尔鲁克扫视了下地面,终于在长城后方的魔古营地里看到了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那东西第一眼的感觉就像是个蜂窝。不过等到他再仔细一看,克尔鲁克才发现那东西是用好几根管子绑在一起所形成的圆柱体,高度和一个魔古族相仿。白烟不停地从开口处向外飘散。

它们把那个圆柱体架在轮子上,然后笔直的对准了螳螂妖的飞行大军。

蜂窝的周围,一群奴隶忙的焦头烂额,不停地把小石块铲进管子里。

空气的撕裂声再次传来。

克尔鲁克一下子意识到来袭的是什么。


薛兴将奥能注入武器的尾部,随即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冲击。

轰!

大炮的轰鸣声把其他的声音全都盖过了,震荡力之大就像是胸口被锤子凿了一下。白色的浓烟阻碍了他的视线。他隐约的看到滑膛炮前方的地上,一动不动的躺着几个熊猫人奴隶。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薛兴根本不等他们撤离到安全位置。

这样一来其他奴隶的手脚便会更快。

当烟雾最终散去之时,那武器的用途已经非常明确了。第一发射击有点打偏了,只击中了北面的几个飞行螳螂妖;但是第二发却打在了正中央。几十只飞行螳螂妖从天空坠落。有些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薛兴还看到一只翅膀无法扇动的螳螂妖,仍然牢牢地抓着网。整个飞行大军中只有三、四只螳螂妖毫发无损,他们见状立即向后方逃去,远离薛兴武器的射程。

"装弹!”薛兴大吼道。奴隶继续将更多的石块和石砾塞进试管里,薛兴开始酝酿发射所需的奥能。第三次射击也许没有必要,但又有何妨呢?这件武器的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棒。

只用了两次射击,蟠龙脊在此处的天空就被扫荡一清。就用了两发。我还真要好好谢谢赞达拉,他想到。虽然在魔古族看来,巨魔对奥术的控制力只能算是初级水平。但通过观察他们的技能,却让薛兴大受启发。

魔古族里还有谁会想到细小的石块在用奥能加速后,能造成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四处都是伤员痛苦的尖叫声。整个飞行大队几乎全军覆没。飞行螳螂妖的甲壳被石块和石砾打出了无数个孔,在完全不能控制自身的情况下跌落了下来。

克尔鲁克也坠到了地上,但是他还能控制自己,生命也没有受到威胁。

他和老鹰一样,俯冲而下。

就在蜂巢开火前的一刹那,克尔鲁克将网紧紧地抱在胸前,然后将自己的双翼夹在身后。网内的炮弹抵御了武器大部分的冲击。其余的石块都从他的身边划过了。

空气从他身上极快的流过。随着克尔鲁克不断接近地面,他的心跳也极具加快。魔古族还未进行第三次射击,它们大概以为飞行螳螂妖已经全部死了。

是时候证明它们所犯下的过错了。“你能看见我吗,女皇?”克尔鲁克轻声说道。刚才的震荡冲击让他一下子忘记了女皇的歌声,但现在他又能听的真切了。柔和的歌声继续指挥着聚生虫向前。她的旋律里有悲伤的音调吗?她有没有看见魔古的新武器所造成的危害?

克尔鲁克扔掉了网,看着它慢慢的飘走。他稍稍展开了自己的双翼,来借助那上升的气流。疼痛感立刻袭来,好像要将他的翅膀给扯去。这次的俯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远了许多。高度大概有两百步,说不定有两百五十步。

"女皇,请看我的。”


"全部扫荡干净了!”薛兴兴奋的喊道。他手腕轻轻一抖,放松了自己的注意力,之前聚集的奥能安全的消散殆尽。“我们向北面进发!”

北面的是残阳关,螳螂妖最密集的地方。到那里后,他将把所有悬浮在那里的飞行者全部消灭掉,然后——

忽然薛兴被一股阴影所笼罩。还没来得及抬头观察,就听到一声刺耳的螳螂妖的咆哮声。


克尔鲁克的双脚着陆在了魔古的肚子上。他试图用前肢刺穿这个生物的胸口,但巨大的惯性让他跌倒至另一侧。魔古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而克尔鲁克则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然后撞在了奴隶的帐篷上。

下次得多练习下着陆。克尔鲁克平静的对自己说道。

克尔鲁克立马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被劣等生物围了个水泄不通。但他的忽然袭击让它们有些不知所措。熊猫人、甚至是蜥蜴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一具熊猫人死尸冷冷地躺在克尔鲁克的脚下。奇怪的伤口——大概是蜂窝所致,被自己人所杀死。生物旁边有一把满是缺口的剑。丑陋、蹩脚的武器。真是粗劣。但克尔鲁克还是将它拿了起来。持着剑让他觉得有些生涩、动作也有些笨拙。

克尔鲁克记得老鹰的利爪在掠取猎物时是多么的自然。至少我算是有自己的爪子了。

突然之间,这把剑好像成为延伸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那感觉就像是长在自己背上的翅膀一样自如。

一声突如其来的震耳巨响,把城垛上的他和劣等生物都吓了一跳。哦,对了。我的网。当克尔鲁克扔掉网向下俯冲时,里面还装着许多炮弹。当落到城垛上时,引发了一系列的爆炸。很快毒云和酸液就弥漫了开来,这些长城的防卫者有的好受了。

克尔鲁克大展双翼,将自己带到蜂窝附近聚集的人堆里。然后开始了一场厮杀盛宴。


从来没有螳螂妖飞行者会在地面上和敌人短兵相接,这绝对是疯狂之举。奈西斯向属下的蜥蜴人大喊道:形成包围圈然后攻击!就算是技艺最超群的螳螂妖战士也无法在包围下存活多久。这时,要是熊猫人奴隶聪明点的话,早就应该离他远远的。但是——

这位疯狂的螳螂妖跳到一个逃跑的熊猫人身上,前肢笔直的刺进了它的腹部。奈西斯挥舞着他的铁刃冲了进来,但螳螂妖的翅膀一抖,将他震了回去。

奈西斯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克尔鲁克落在地上随即随手一挥,蜥蜴人就被轻易的劈成了两半,然后又飞回了空中。包围战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他有翅膀。奈西斯心里一凉,要是不能包围他的话,还能用什么招数呢?看到那螳螂妖蹲在一个死去的蜥蜴人身边,奈西斯伺机向他没有拿武器的那一侧跃了过去。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手里的剑被阻挡了下来。原来螳螂妖早已拿起了地上死去蜥蜴人的武器。

两把剑在他的手中不停的飞舞着,奈西斯只抵挡了第一下,第二把刃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胸膛。螳螂妖轻巧的转开身、跃向了一个新的敌人。嘴里则不停的在喊些什么,好像是关于一位“女皇”。

奈西斯捂着伤口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一阵凉意袭上了全身……

这太疯狂了。


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薛兴又施放了一发熔岩爆裂术,仍未能击中。这根本不应该发生。又有一名魔古倒下了,大腿的伤口处连骨头都露了出来。竟然对付不了一只螳螂妖!就当薛兴将整个地面点燃之时,那飞行者又回到了空中。

现在已经顾忌不了这么多了。薛兴绷紧了身子、紧握怒拳,将他身体里所有的能量全部都迸发了出来,对身旁不远的滑膛炮无半点顾虑。那武器非常的敏感,受到过多能量后会造成灾难性的影响。但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嗖嗖

薛兴惊诧的发现胸口突出了一块铁片。螳螂妖将手中的剑掷向了他。这不可能!他的大脑在拼命的抗议,但还是倒在了地上。

不!就算死也要拉着那个螳螂妖一块死!薛兴感到自己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但还是继续在聚集能量。瞬间他身边的空气都好像被撕裂了一样。

颤颤巍巍的他,最后将自己的手指向了螳螂妖。


不受控制的能量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薛兴狰狞的表情告诉了克尔鲁克所需知道的一切,他见状赶忙纵身跃入了空中。

当魔古体内最后的一丝元气流失殆尽时,他将手猛的挥向了克尔鲁克,施放出了法术。薛兴打了踉跄,直挺挺的躺回到了地上。刚才那股巨大的能量瞬间向四处冲击开来。

蜂窝震颤了几下,随即被一阵耀眼的冲击波所吞噬了。克尔鲁克拼命的向天空上方飞行,直到爆炸声的回音全部淡去。

从上方看,魔古的营地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周围的帐篷和防卫者早已被爆炸给炸成了碎片,就连长城的前面都好像被烧焦了一样。不管哪个武器是用什么铸造的,它非常的不稳定。使用者时刻会面临灭顶之灾。克尔鲁克下次再看到这玩意可要当心了。

当他返回琥珀匠师的路上,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变化。女皇的歌声变了。

我的孩子们,你们的女皇在歌唱。我的孩子们,快看劣等生物营地里燃起的熊熊烈焰。它们的新武器已经不复存在了,被我的爱将所亲手摧毁。

"女皇?”克尔鲁克有些吃惊。“女皇,您都看到了吗?”他的触须由于狂喜开始打转。女皇正在歌颂我!我的爱将!

地上的聚生虫在他飞过之时都注视着他。一大群飞行者伴随着他返回家园。我的怒火,从天而降。女皇歌唱道。敌人的大限将至,掠风者将从空中取敌首级。

螳螂妖大军诚惶诚恐的重复着她的话语。“掠风者”。

"女皇。”克尔鲁克说道。女皇看见了他。

掠风者。

当克尔鲁克接近卡拉克西维斯时,他看见凯帕圣树上有一只老鹰正在盘旋。

这就是他几天前所看见的那只鹰。

克尔鲁克向其飞去,老鹰见状俯冲而下。


这老鹰。几分钟后,克尔鲁克对自己说道。吃起来味道真不错。

"我们得好好谈谈,掠风者。” 卡拉克西瓦•帕克说道。

克尔鲁克掂了掂手中的两把全新打造的利刃,受女皇恩赐用最纯净的树脂所打造。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只有她的宠臣才能获此殊荣。“什么话等我消灭完劣等生物后再说。”

"不会耽搁你太久的。”

"女皇希望消灭所有劣等生物。”克尔鲁克回答道。螳螂妖长者的眼神有些古怪,就好像他们对克尔鲁克对女皇百依百顺非常失望一样。“任何延迟都是不被允许的!”

"我明白了。” 卡拉克西瓦•帕克慢慢的说道。“你可要小心,那些劣等生物会尽一切代价阻止你发掘出自身的潜力。说不定它们有更多像蜂窝那样歹毒的武器等着你。”

"让它们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我会将它们一并摧毁。”


格尔桑军阀抚摸着膝旁静坐着的魁麟幼兽的脑袋,看着远处的城垛上方一只螳螂妖俯冲而下。一阵阵黑色的箭雨呼啸着向上方射去,但都没能打中。螳螂妖俯冲进了城墙的另一侧,挡住了格尔桑的视线。从营地里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判断,他手下现在的遭遇很不乐观。

"跟我说说,海昕。”格尔桑的双眼注视着远方的蟠龙脊。“薛兴为什么未经允许擅自跑到战场上?”

"怕是他对于自己的本事过于自信了吧,军阀阁下。”海昕说道。“当然,鄙人在数周前曾多次劝告他在滑膛炮成功之时向您禀报。以便您和薛兴能商量大计——”

格尔桑一言不发。他伸进自己的口袋摸出了一小块羊皮纸碎片,然后伸长了手给他看了看。海昕看了陡然一惊。

一名叫做福尔敏的初级参谋凑上前看了几眼,顿时满脸疑惑。“军阀,这上面有你的封印啊。”

"是啊。”格尔桑刻意拖长了语调。

身后的海昕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


琥珀匠师确实有一手,那对利刃握在克尔鲁克的手里非常称手,贴身的护甲则丝毫不会限制他的行动。无论是飞行,还是杀戮。

克尔鲁克清出了一条血路,杀至了防守者的腹地。敌人将自己的精兵强将全都派了过来。克尔鲁克很是满意,他要证明敌人之中最优秀的也将败在他的刀下。


哪怕是在很远处,格尔桑军阀也能看到猩红色的刀光在营地里闪烁。一个螳螂妖单枪匹马就搅的军营大乱,让他气不打一处来。这简直是耻辱。滑膛炮本可以阻止这一切!

"你知道这羊皮纸是在哪里找到的吗,海昕?”格尔桑问道。

"我不知道,军阀。”

"一个熊猫人男童交给我的。听说还是你的奴隶。它跟我说,你让奴隶将羊皮纸销毁掉。它想通过指证你来摆脱你这个残忍的主人。”格尔桑说道。

海昕的反应极为激烈。“一派胡言!”海昕唾弃道。“把它给我带来,等它和我当面对质,我倒要看看——”

"那男童已经死了。”格尔桑军阀的话一下子让海昕不知道如何应对。“凡是胆敢触碰镶有我的封印的奴隶,都会被立即处死。不过我向你保证,海昕。它在死前……已经被我逼供出了事实……”

海昕的双眼开始流露出慌张的神色。“军阀大人,您万万不能相信一个卑鄙奴隶的话语——而且还是个男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对您忠心耿耿!”

"我对这张羊皮纸还有印象。”格尔桑回答道。“‘天黑之前向我证明你的用处,不要再让我失望。’这是我三年前用魔法书写的一段话。我记得这是我给手下一个初级驯兽师的指令,我让他向我展示训练魁麟战斗的技巧。后来由于种种原因,这个文件不再需要了,所以从来没有被递送出去。封印没被解开就被安放到了文案馆里。薛兴死后,我就派人去调查了。好像这张羊皮纸是最近才遭窃的。”

"军阀,我——”

"你掌管我的文案馆有好多年了。是吧,海昕?”

海昕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嘴里断断续续的不停地在道歉。格尔桑军阀抿着嘴唇,吹了两声哨:一长一短。膝旁的魁麟立即扑向了海昕的喉咙。他的参谋——前任参谋——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尖叫。

挣扎声只持续了一小会,魁麟慢慢地跺着步子回到了主子的身边,同时还不停地舔着嘴边的鲜血。其余的参谋都无法将自己的视线血泊中转移开。

格尔桑军阀向所有人说道:“我根本不需要从一个快死的奴隶口中得知真相。”

他转身看着长城。“每过几百年,螳螂妖就会发起攻击。每次我们都战成了平手,然后它们全部躲回了它们的老巢,就好像战争没有发生过一样。没人知道它们为什么要攻击。”

格尔桑将自己的话音降至到轻语般。“我之所以来统管蟠龙脊的驻军,可不只是为了打个平手。薛兴的武器,给了我们入侵长城另一侧领土和捣毁螳螂妖老巢的绝佳良机。现在这个良机被摧毁了!制造更多滑膛炮需要时日。我们现在还能怎么办?”

一群参谋没有一个人回答。大多数人还直盯盯的看着海昕的遗骸。直到最后,福尔敏清了清嗓子:“军阀,那个神器……”

格尔桑瞄了他一眼。那件神器是薛兴在螳螂妖开始攻击的数年前,就开始研究的一个项目。这件神器洋溢着奥能,但种种实验都未能采集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来。“那件神器不是武器,福尔敏。”

"它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点用处。”

"什么用处?我听说这个东西是用来通讯的。”格尔桑停顿了一下。一个饶有兴趣的主意浮现了出来。“你难道想那这个和螳螂妖谈判吗?”也许它们肯来加入格尔桑氏族……

"倒也不是。这件神器所发出的声音我们根本听不见。薛兴的实验并没有找到什么实质性可用的东西。当他用充分的奥能进行实验时,他提到神器产生的效果就像是一堵‘音墙’阻隔了我们的听觉。”福尔敏说道。“他不知道这能派什么用处,而且神器使用时还有许多危害。”

"那你的意思是?”格尔桑问道。

"薛兴的实验是在锦绣谷里进行的。我们现在离城墙更近。我建议我们继续用能量来超负荷这件神器。我想来穿透这堵‘音墙’。如果我是正确的话,这股奥能不但不会帮助螳螂妖进行沟通,而是将彻底阻断它。”

格尔桑军阀想了一会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所说的是一条未被证实的理论。”

"没错,军阀。”

"螳螂妖的女皇在远处向她的大军发号施令。她的意志可以直接传达到手下的脑中。”

"没错,军阀。”

格尔桑玩味了下这个想法。“你认为它们之间有一种联系,这件神器和女皇使用的是相同的沟通方式。这件神器被超负荷后会发生什么?会盖过她的话语吗?”

"完全如您所说,军阀大人。我们甚至可以逼她现身。不管如何,这件神器会极大的困扰螳螂妖大军。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福尔敏耸了耸肩膀。“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影响将非常惊人。我猜测会有大规模的反应。”

格尔桑军阀又开始挠起了魁麟的前额。“要是你错了,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要是我错了,我们什么也不会损失。”福尔敏回答道。

军阀笑了笑。“除了你之外。我听说这神器极为不稳定。一名奥术师施放的一小股能量,被一百倍的反弹了回来。那人死的很惨,搞的一团糟。”说完他瞄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海昕。

福尔敏向他鞠躬道:“鄙人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找到那件神器,将它带来。”

"遵命,军阀。”


克尔鲁克离开长城的一路上都是败在他刀下的冤魂。他的手臂和前肢由于一天的丰富战果而隐隐作痛。右腿上的一条较浅的割伤让他有些疼,但除此之外,屠杀了无数劣等生物的他并没有受到任何严重的伤害。

"女皇,您在注视我吗?”他默默的喊道。克尔鲁克试着去感应女皇的歌声,然后——

他听到的是一片噪音。可怖、刺耳的噪音声。女皇的歌声仿佛不见了。

她不见了。

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克尔鲁克眨了眨眼,顿时从天空中跌落。“女皇?”他问道。他的翅膀停了下来,底下的地面离他越来越近。“女皇?”

她不见了。恐惧开始侵蚀他的心智。女皇的歌声现在已经被一片空无的回荡所取代。一片死寂。“女皇!”

克尔鲁克在接触地面前的一刹那终于艰难的又飞了起来。神智不清的他漂浮在空中,竭力的试图搜寻她的声音。

她不见了。她到哪里去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她已经……


转眼间,所有的螳螂妖的声音都停止了,长城的西面鸦雀无声。剩下的只有痛苦、煎熬和悲痛的回荡。

格尔桑军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六天。已经足足六天了。” 卡拉克西瓦•帕克叙道。“还有人对聚生虫会突然从梦游中清醒过来抱有希望吗?”

"已经是无望了。”有一名议员回答道。“除非我们再把女皇带到野外来。”

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就在三天前,卡拉克西说服女皇来到野外和所有的聚生虫当众会面,希望通过此举来证明给他们看女皇只是被魔古的神器所沉默,并没有被杀死。成千上万的聚生虫来到了卡拉克西维斯,但当女皇出现时,他们都没有认出她。由于无法和他们进行交流,女皇早已失去了对他们的影响。聚生虫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好消息是聚生虫并没有离去。大部分螳螂妖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卡拉克西维斯。在魔古攻击时,他们可以拖慢敌人的脚步。但卡拉克西对他们会主动攻击不报任何希望。

卡拉克西瓦•帕克一瘸一拐的走到会议室的中央。三天前的伤口现在让他疼痛不已。他走到了一块巨大的圆形琥珀旁停了下来,这块琥珀是刚刚被人找到并于一小时前送到了卡拉克西维斯。里面封存着一名传奇,在大难降临之时能够力挽狂澜的螳螂妖英雄。一名英杰。

"那他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卡拉克西瓦•帕克淡淡的说道。

"掠风者将作为唤醒者。”另一名议会成员说道。所有人都转向了他。“你我都知道他现在被分散了精力。他还尚有用处,不像其他的已经成为无脑虫蝇一般。不过他的内心还在呼唤女皇的声音,英杰的出现会让他从沮丧中焕发新生。”

"把他带来。”


沉静被打破了。

沉睡了数百年的英杰终于张开了眼睛。

维持他的那块琥珀从他的周身开始化解。空气涌进了他的肺部,让他极为不适。螳螂妖跪倒在地上,不停地干呕着。失去了封存他的琥珀,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的反应。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缓了过来。他的面前有充足的凯帕树脂供他食用。他感觉有一群螳螂妖正看着他,但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这是对他的一种尊重,在他虚弱之时其他人都视而不见。

至少对于目前来说。

很快他开始找回了元气。他的肢体还在颤抖,但他竭力的迫使自己站起来。“我听到了卡拉克西的召唤。” 尼尔那克喘着粗气。“我已回归。”

房间里的另一名螳螂妖说道。“血之召唤者尼尔那克,你还好吗?”他问道。

"我很好。” 尼尔那克听了有些高兴。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名字,肯定知道自己的丰功伟绩。“告诉我为什么将我唤醒。我等待着你的——”

他眨了眨眼。在他面前有三名螳螂妖,两名穿着传统的卡拉克西瓦长袍。但唤醒自己的并不是他们,尼尔那克很清楚。他打量了下第三名螳螂妖,那个穿着奇怪护甲和武器的……

"你不是卡拉克西的议员,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克尔鲁克,有些人称我为掠风者。”

有些人?他不是个英杰?尼尔那克想着。真还挺有意思。为什么卡拉克西要指派他作为我的唤醒者呢?

"血之召唤者。”一名卡拉克西瓦说道。“我们恳请你的帮助。轮回正受到威胁。”

尼尔那克将他对克尔鲁克的好奇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你们碰到了什么困难?”

"劣等生物已经发起了入侵。女皇离毁灭只有一步之遥。”一名议员回答道。

那就找个替代她。尼尔那克并没有说出来。要是议会没有做这手准备的话,肯定有他们自己的原因。“我在制定策略前,必须先考察下敌人的动向。”

克尔鲁克点了点他的脑袋。他看起来精力非常的分散,但声音仍异常坚定。“我愿意来带你一程,血之召唤者。我会帮你介绍下我们的敌人的。”

尼尔那克望着两名卡拉克西瓦,两人都赞许的点了点头。

"那就上路吧,唤醒者。”


在螳螂妖的意志被瓦解的六天里,格尔桑平台上只完成了一栋建筑的搭建。奴隶都昼夜不停的在工作着,继续忙着其他建筑的修建工作。唯一完成的那栋建筑现在被作为格尔桑的战术室。当螳螂妖被扫荡出去后,这里很适合来接见个个魔古氏族的外交使节。一旦蟠龙脊西面的原来主人被驱逐后,很多氏族肯定会来投靠他。

福尔敏将军阀领进了战术室。“我想让您看样东西。”他的参谋说道。

房间内放着一件古怪的东西。“为了这件东西,我准备了好几年。”福尔敏说道。“现在终于完成了。”

格尔桑军阀仔细的检查着这件物品。一只镶着黄酮的大瓮。他能感受到这闪着微光的瓮充满了奥能。“这是派什么用处的?”

"军阀大人,鄙人认为您在处置了螳螂妖女皇后,应该有一个合适的地方来存放她的遗体。”

军阀的笑声 响彻了整个房间。“你想的还真够远的。”

"另外。”参谋补充道。“我们大可不必将女皇杀死。”

"什么意思?”

"只需一个简单的奥能法术,我们就可以将女皇的灵魂囚禁在这个瓮里。她的躯体将会消失,但她的心智将被禁锢。就像是没有梦境的昏睡一般。”福尔敏继续说道:“如果其他魔古敢胆质疑您是否真的征服了螳螂妖,您只需把这个展示给他们看。她的灵魂将由您掌控。她的心智将成为您的战利品。”

军阀想了想。“不,要是螳螂妖知道她还活着,肯定会尽一切代价来救她。我可不能冒这个风险。”

"您别急。”福尔敏狡猾的一笑。“这就是我为什么用法术来打造这只瓮,任何螳螂妖都无法对其造成伤害,更不用说释放里面的灵魂。”

"我还是觉得这太冒险了。”

"鄙人愿以自己的性命担保。”福尔敏恳求道。“捕获螳螂妖女皇,禁锢她的灵魂。届时您可以将这只瓮扔到那些虫蚁之中,那怕上面出现一丝刮痕,我愿意割去自己的头颅来谢罪。”

格尔桑打量了一番。魔古族很少愿意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况且把女皇的灵魂做为战利品确实非常诱人。

"福尔敏,等我除掉了螳螂妖这个祸害,你定有重赏。”格尔桑军阀说道。“能教我下这个法术吗?”

"当然。”

"那就现在把。”格尔桑军阀露齿一笑。“我意图今日就结果掉那些螳螂妖。”


从空中向下俯瞰的美景简直无与伦比。尼尔那克蹲在掠风者的背上,任其将自己带至高空中,最后悬在离地一千步的高度。

英杰一句话也没说,克尔鲁克也没有吱声。尼尔那克只是观察着魔古大军的动向。情况确实十分危急,卡拉克西瓦并没有夸大形势。除非劣等生物进军极为保守,它们在日落前就能攻到卡拉克西维斯。虽然那周围围着数千只聚生虫,但他们只能减缓敌人的脚步。

尼尔那克意识到女皇声音的缺失,但他毫不在意。他根本不认识这名女皇,就算认识,他现在也有任务在身。改朝换代是常事。尼尔那克拍了拍克尔鲁克的肩膀,飞行者的反应就好象是从梦中被人惊醒一样。真奇怪,英杰想道。

"唤醒者,你们聚生虫之中,有谁最擅长攻击那长城。”

"我。”飞行者回答道。

这是尼尔那克苏醒至今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计划开始在他的脑子里成形,但还有诸多困难需要解决。“在我的时代,那座长城并不存在。”

"你能打破它吗?”

"我不知道。”

"那女皇就真的没救了。”克尔鲁克的声音非常失望。

"我可没有说。”尼尔那克回答道。“轮回必须持续下去。”

"但女皇没救了。”

尼尔那克并没有做出答复。掠风者的心智还未成熟。他是女皇的产物,而并非卡拉克西的。这是一个沮丧的消息,但他却捕捉到一丝不同。他继续沿着这条线索思考了下去。

然后他完全明白了。尼尔那克终于知道为什么卡拉克西让掠风者——或是迫使掠风者——来唤醒他。一名琥珀匠师在很久之前就推断说:将一名英杰从沉睡中唤醒和女皇把聚生虫带到世界非常相似。它们之间有一定的联系。被封存是异常痛苦的事情,就和死去一样。那被唤醒难道就不是重生吗?年幼的螳螂妖极为依赖于女皇,也许英杰和唤醒者之间也会有相似的纽带。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脆弱。

这个理论确实有着它的道理。尼尔那克意识到,就算是现在——

他猛的晃了晃他的脑袋。计划已经在腹中形成,他知道如何来阻止魔古。他需要掠风者克尔鲁克全身心的投入到目前的任务中,而不是被女皇所分心。

他的性命无关紧要,但他在死前必须造成足够的破坏。尼尔那克想道。“唤醒者,你为女皇效力多久了?”

"自从我来到世上。”他的回答有些不耐烦。

"那你侍奉卡拉克西有多久?”尼尔那克问道。克尔鲁克并没有回答,英杰只好继续追问。“侍奉卡拉克西就是为了维持轮回,维持了轮回女皇才能幸存。你难道不侍奉他们吗?”

"我只侍奉女皇。”克尔鲁克冷冷的回答道。

"你知道轮回是什么吗?”

"当然。”

"那跟我阐述下。”

克尔鲁克的头转了过来,英杰可以看到飞行者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他。这里是敌人的领地。尼尔那克知道,要是掠风者现在背叛他的话,从这里摔落到地上可是很长的一段距离。

很长一段寂静后,尼尔那克最终打破了沉默。“你生来就知道轮回是什么。你能感受到,知道它的重要性。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但从未有人向你阐述。这并不怪你。”

"那就告诉我。”

尼尔那克非常小心的向他描绘了这数百年的进程。女皇是如何孕育出聚生虫,他们又是如何一股脑的冲向劣等生物,来在战斗中证明自己。“只有通过战斗我们才能成长。战斗是最有效的导师。”他说道。尼尔那克并没有提到女皇死去后被替代的部分,当克尔鲁克问道女皇之前是什么样子的,英杰只是转换了话题。

"但关于轮回有一个残酷的事实,女皇终有死去的一天。而她知道并且认可这个事实。”尼尔那克继续说道。“这没什么好担心的。”

克尔鲁克开始颤抖了起来。尼尔那克耐心地等到他缓和下来后,才补充道:“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卡拉克西,他们必须确保轮回永不停息。确保女皇的所做出的贡献永远存活下去。”

"没有女皇的轮回又有何用。”克尔鲁克自言自语道。他的翅膀好像生锈了一半,两名螳螂妖向下落了一段距离后他才重新稳住了自己。

"战斗是最有效的导师。”尼尔那克叙道。“我们从劣等生物身上能学到许多。”为什么克尔鲁克听到这番话后身体陡然僵硬了?尼尔那克感觉他开始有些说动飞行者了。“随着每一个轮回,我们对战斗、对敌人、对自身的认识逐步加深。我们的改变使我们愈发强大,而劣等生物学到的只有恐惧。”

尼尔那克可以感觉到克尔鲁克的呼吸趋于平缓。他开始冷静思考了、开始聆听了。“那轮回将持续多久?”克尔鲁克问道。“永远吗?”

"不。终有一天我们将不再需要群起攻击。”尼尔那克说道。“在那一刻到来之前,卡拉克西将维持轮回。他们将保证女皇——以及任何世代的女皇——都能尽可能的活下去。你听明白了吗?”

克尔鲁克并没有回答,但尼尔那克知道自己已经在他的心里播下了种子。只待结果开花了。

"请把我带回卡拉克西。”尼尔那克说道。“我必须告诉他们我的计划。”

"我们有胜算吗?”克尔鲁克问道。

"当然。”

"怎么个赢法。”

尼尔那克大笑一声。“要想赢下任何战斗,就必须出奇制胜。”

"在琥珀里沉睡了几个世纪肯定阻碍了你的神智,血之召唤者。”

"听我说,卡拉克西瓦。”尼尔那克说道。他看着每名议员,个个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同意的表情。“不管我们做什么,女皇在日落时分就会丧命。我说的有错吗?”

"你说的没错。但你的计划简直太疯狂了。我们没有女皇的接班人,不能拿她的生命冒风险。如果她死了,轮回就结束了。”

"瓦解魔古部队的唯一途径是聚生虫。如果我们不能唤醒幼虫的心智,那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数量来抵御敌人。”尼尔那克缓缓说道。“只有摧毁了神器才能唤醒聚生虫,而现在神器被一支军队所包围着。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用一个诱饵来引诱它们出笼,女皇就是那个诱饵!这就是我的推断、我的计划。这就是你们召唤我的原因,按照我的计划执行吧。”

之后议员都陷入了沉思。


"军阀!”一名下等魔古士兵神情慌张的跑了进来。七名高级军官将自己的视线从铺满地图和侦察报告的桌子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格尔桑坐在桌子的最前方。“螳螂妖开始行动了!”

"前来攻打我们?”一名指挥官问道。

"不!”年轻的士兵大喘吁吁。“正……正逃离我们的方向。”

"把话说清楚点。”格尔桑军阀开口道。

下等兵深吸了几口气。“我们的斥候禀报,一些螳螂妖从它们的老巢飞走了,飞的同时还背负着自己的同伴。”

"有原因吗?”格尔桑继续追问。

"不是十分确定……但那有一只被背负的螳螂妖看上去……”报信人突然显得有些紧张。他清了清嗓子,生怕自己说错话。想必海昕被处死的消息已经人人皆知。“这只螳螂妖看上去非常特殊,与众不同。其他的虫子好像都对它看护有佳。”

高级军官互相交换着眼神。

"是螳螂妖的女皇吗?”格尔桑平静的问道。

"斥候是这么想的,军阀大人。”魔古下等兵回答道。

格尔桑军阀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的双眼注视着桌子角落上放置的那只瓮。格尔桑很清楚时间站在他的一边,很快螳螂妖就会被逼上绝路。这就是他所等待的时刻。“它们看到了我们的动向,知道我们今天就准备攻击。那些虫子希望减缓我们的脚步,好让它们的女皇能逃出我们的掌心。女皇肯定会被转移到一个防守森严的地方。”

一名魔古指挥官看上去有些顾虑。“这说不定是调虎离山之计——”

"当然。”格尔桑回答道。换我也会这么做,他想道。“但这没有关系。它们的数量根本不足于攻破这里的防守。”

"您的指示,军阀大人?”

所有的指挥官都望着格尔桑。军阀飞快的在脑中思索着方案,搜寻潜在的漏洞和威胁。大军前往追捕女皇后,神器将会不再安全。格尔桑想道。那只会飞的螳螂妖还活着,这是不是一个圈套?

军阀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笑容。“把所有人都派上,给我拿下女皇。如果可以的话,留下活口。日落前我会用这个瓮来款待她的。”要是那个会飞的虫子找上门来的话。格尔桑盘算道。“通知滑膛炮部队集合。告诉他们提防来自空中的打击。”


克尔鲁克看到魔古的士兵和奴隶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帐篷和篝火,向西面赶去。除了一把武器,它们什么东西都没带上。很显然,军阀不希望它们浪费任何时间。

它们会杀死女皇,以及今后任何出世的女皇。这个念头就像凯帕圣树下的无头苍蝇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疯狂乱窜着。奇怪的是,虽然他极为愤怒,但魔古神器所造成的麻木感觉比一小时前消褪了许多。他仍无法听见女皇,但是对思想的判断力已经不造成什么影响了。

事实上,他的目标比以往更坚定了。劣等生物意图斩断轮回,克尔鲁克会阻止它们。

唯有通过战斗才能获得成长。尼尔那克曾说过。它是最有效的导师。

看来对战斗的渴望也能磨练螳螂妖的心智。

克尔鲁克等到魔古大军的最后一批成员消失在了山脚下。他飞到了空中,随行的还有六名螳螂妖飞行者。失去了女皇的声音后,飞行部队中唯有这六名的心智足够成熟,能伴随他一起作战。

格尔桑平台出现在他们面前,那背后则是高耸的长城。

克尔鲁克向城墙飞去。六百步开外,城垛上早已排出了六门蜂窝对准了他们。


"敌人来了,军阀大人。”

格尔桑用手遮住了午后的烈日,眯着眼观察着。那只独特的螳螂妖果然出现在了西面。身边还有其他的飞行虫,大概有五到六只,紧紧的跟随着它。

但出乎意料的是,它们并没有向平台着陆。

"难道它们准备攻击蟠龙脊?”福尔敏很是不解。“大概它们不知道神器的位置吧?”

"也许吧。”格尔桑有些半信半疑。螳螂妖很少犯这种疏忽。难道我有什么没有觉察到吗?格尔桑观察者平台的四周。他的士兵坚守着自己的阵地,时刻注意着螳螂妖的动向。就连战斗魁麟的眼睛都在跟踪着飞行者。

当螳螂妖飞过平台的西面时,第一门滑膛炮响了。两只虫子瞬间落地,但最有威胁的不在其中 。


还有两百步的距离。飞行小队和城垛保持平行。魔古的守卫在地面上密切注视着它们。

随着一片白烟,蜂窝又喷射出了一阵碎石子。克尔鲁克听到他的左侧有爆炸声——致命的一击。他不知道是谁被击中了,他对此也不关心。因为还有五门填满弹药的蜂窝正等着他。血之召唤者是否真的是一名传奇般的军事家,就看此刻了。

"散开。”克尔鲁克喊道。

还存活的四名飞行者——克尔鲁克瞥了一眼——向左边、右边、上方散开,唯独没有向下。英杰事先警告过他们。

劣等生物肯定认为你们会俯冲到平台上。尼尔那克告诉他们。所以学聪明点。

又一门蜂窝开炮了,但太低了没有击中。又有两门连续的开火,还是太低。英杰没有说错,它们都以为飞行者会直捣神器所在的地方。底下奴隶不停的在为四门蜂窝装填弹药。

掠风者,大部分炮弹会朝你而来。因为它们最惧怕你。尼尔那克说道。

离长城只有五十步的距离了。两门蜂窝已经装填完毕,对准了目标。在这种距离下,它们不会射偏。

二十步。是时候执行英杰的下一个计划了。

它们一定以为,发起第一次进攻的会是你。尼尔那克之前说道。

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克尔鲁克对此回答道。

出奇制胜,要让你自己也想不到。血之召唤者和他说。

克尔鲁克的翅膀突然开始急促的拍打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攀升,几乎和他俯冲的速度一样快。那两门蜂窝急着跟踪它的轨迹,匆忙的射出两发炮弹。均没有命中。

其余的蜂窝都未装弹。四名飞行者落在了城垛上开始疯狂的杀戮。

克尔鲁克让自己的双翼停了下来。由于惯性他越升越高,划过了蟠龙脊的上空。直到升至了城垛上方四百步的高度。

高空异常的安静。底下战斗的声音显得非常遥远,缺少女皇的顾虑已经完全不见了。克尔鲁克的一生中,第一次孤身一人来到了战场。

他对此毫不介意。

接着,他开始俯冲。


"真聪明。”格尔桑说着不禁笑了起来。那螳螂妖摸清了他们的策略,然后一层层的突破了防守。现在它能毫无畏惧的进行俯冲。

"非常之聪明啊。”

"要不要呼叫援军?”福尔敏问道。

"没有必要。就算城垛上的驻军全部阵亡,只要神器安然无恙——”

一声尖叫打断了军阀。“螳螂妖!西面出现了螳螂妖!”

格尔桑军阀猛然转过身来。十几名螳螂妖正在徒步接近平台,距离大概只有一百步不到。刚才所有卫兵的注意力都被飞行者吸引了……

真狡猾。他对自己说道,脸上的微笑已经不在了。


血之召唤者尼尔那克和同伴一起加入了战斗。他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上颚——发出“咔咔”的声音——将队伍排成楔状阵型。他自我陶醉了一番,在琥珀里沉睡的时间并没有对他的才华造成影响。

大部分英杰从卡拉克西得到他们的第二个名号。但就他所知,尼尔那克是唯一一个自己选择第二个名号的英杰。又有谁能享有这样的殊荣呢?卡拉克西对他卓越的战术制定能力赞不绝口。而他弱小无能的女皇,对他在镇压螳螂妖叛军所展示出的足智多谋也感到惊叹。

但他们又有谁会叫他血之召唤者?

尼尔那克举起了手中的长矛,他的同伴向几步开外的魔古冲了过去。他用自己的曲刃指向敌方阵线的左翼,然后上颚敲击了两下。整支螳螂妖小队集中对准了两名魔古。一阵琥珀剑刃的旋风后,敌人全都倒下了。

尼尔那克缓缓地将自己的长矛划过敌人的阵线,选择目标。“咔咔咔”三声,三名魔古应声倒下,防线上被打出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左翼已经沦陷了。“咔咔”。两头魁麟死了。“咔咔咔。”一名法师、一名驯兽师、和一头魁麟相继倒下。

这是尼尔那克的天赋。当他还是未成熟的聚生虫时,不依靠话语,他也能够影响其他的螳螂妖。当他施加自己的意志时,周围的螳螂妖就知道应该攻击哪里;当他敲击自己的上颚时,他们就知道何时攻击。他可以自如的在战场上控制士兵,极为精确的指导战斗的流程。

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解释过自己的天赋,那怕是卡拉克西。尼尔那克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到底是他们听到的声音?还是他能够像女皇一样影响别人?他实在吃不准。也许他启用了螳螂妖脑中远古的部分,一种史前的交流感应方式。古代螳螂妖在获得思想和更高理念后,就抛弃了它们。也许在很久以前,螳螂妖就是以这种形式进行沟通的。

不过不管怎样,哪里有尼尔那克的召唤,哪里就有鲜血。很快平台就被染成了红色。


克尔鲁克继续着他的俯冲。 

"继续填弹!”城垛的监工吼道。

一名熊猫人奴隶跪倒在地上,拼命地把小石块装进自己的爪子里。其他奴隶死去的声音更是迫使他加快自己的速度。他想过逃跑,但是要是被抓到的话——

一阵刺耳的声音传到了奴隶的耳中,他的思想一下子被恐惧所占满。他抬头一看只见到一阵琥珀色的闪光坠向自己。


跪着的熊猫人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克尔鲁克很快的就找回了平衡,然后一刀刺向了奴隶。奴隶只挣扎了一会——这是他本场战斗中的第一个牺牲品。

很快会有更多。

还有两名飞行者仍然活着,正和劣等生物激烈的交战中。他们非常渴望能和掠风者并肩作战,但经验尚不足。这样的持久战里他们是不会存活多久的。城垛上到处是人。六门蜂窝和大约两百名守卫占据着两座看守塔当中的空间。

克尔鲁克跃入了敌人之中,开始了又一阵杀戮。


尼尔那克向后跃了一步,然后向同伴发出了警告。其他人闻声也向后一跃。两名杀的冲昏头脑的魔古追了上来。“咔咔”两声后,七名螳螂妖的利刃将魔古大卸八块。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尼尔那克消灭了一半的魔古驻军,而自己只损失了一小部分人。

一个不错的开局。现在他们在人数上只落后一比二,但魔古很快从突袭的惊愕中恢复了过来,重整了部队。它们在螳螂妖和藏有神器的建筑之间构成了一道松垮的屏障。尼尔那克知道这个战术在很多情况下非常奏效。

但不是今天。尼尔那克向前冲了过去,然后指着阵线最当中的魔古。这名魔古看上去是最资深的,杀死它定能大挫锐气。

咔。


军阀无动于衷的看着,但在他的最后一名指挥官被杀死后,他终于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最后,他转向了福尔敏。

"拿着神器离开这里。”军阀格尔桑平淡的说道。

"什么?!”福尔敏不可置信。“我们在人数上占优啊!”

格尔桑怒火中烧。“拿着神器穿过城门。不要让人看见。不管怎么样都要保证神器持续运作,不能出半点差错!我们可不能让螳螂妖从昏睡中醒过来。”

“军阀大人——”

"我不会让它们得逞的,绝对不会!你听明白了吗?我的大军在一个小时内就会结束这一切。等它们的女皇死了,战场上就算发生奇迹也无济于事。

福尔敏有些犹豫。“它们会杀了您的,军阀大人。”

"倒让它们试试。快去,不过等一切结束后赶紧回来。”格尔桑说完露出阴险的一笑。“到时候你得负责把我熟睡的我唤醒。”

福尔敏突然豁然开朗。“啊,遵命。军阀大人。”

格尔桑看着他离开后,才宣布了他的下道命令。

“撤退!撤回建筑里!”


克尔鲁克用劣等生物的血染红的城垛。但是敌人还是源源不断。

魔古是怎么威胁奴隶留守自己的岗位?克尔鲁克在砍死一个熊猫人后不禁想道。难道比被我劈成两半还糟糕吗?两颗蜥蜴人的头颅又和它们的肩膀分离了。真是没用的物种。

克尔鲁克跃到空中,然后落在了北部看守塔旁边的蜂窝。随即刺死了最近的一名魔古。

一群发狂了的蜥蜴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试图擒抱他。克尔鲁克将他的两把利刃插进了两个蜥蜴人的胸腔,但很快就背朝地的倒在了地上。十几个蜥蜴人的重量让他动弹不得。人堆上的蜥蜴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空气中突然划过一声巨响。蜥蜴人抬头一看,之前的笑容变成了惊恐。

震耳欲聋的声音席卷了战场。克尔鲁克身上压着的重量一下子被减轻了许多。克尔鲁克拒绝闭上眼睛,就算死也要睁着眼。他看到蜥蜴人爬了起来,但第二次炮击很快杀死了它。其余的劣等生物刚想逃跑,但第三发炮弹找到了它们。

克尔鲁克感到自己的五官都已经麻木了。最后,他眨了眨眼睛。他还活着。

蜥蜴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克尔鲁克边咳嗽边将身上的残骸推开。刚才只能听到蜂鸣的耳朵,现在只听见哭叫和呻吟声。

看到这一幕让克尔鲁克有些惊奇。

魔古将装填完毕的蜂窝挪到了北面,直接向城垛开了炮。还发射了三次。牺牲如此之多的奴隶,就为了干掉他一个人。幸好刚才擒抱他的蜥蜴人给他做了肉盾。

克尔鲁克突然对魔古有些敬仰。真是个大胆的策略,他不禁想道。

弥漫的硝烟让他躲过了魔古的眼线,但这不会持续多久。就让它们以为我和奴隶死在一块了吧。克尔鲁克跳下了城垛,重新回到了地面。

厮杀声仍旧响彻在格尔桑平台上。但战场已经从外部转移到了藏密神器的建筑里。克尔鲁克赶忙向前奔去。


建筑内狭小的空间极大的限制了进攻者的行动。最后一名还能作战的螳螂妖在听到尼尔那克的警告后,来不及反应就被两把魔古长矛刺死了。

战场上只剩下了血之召唤者,尼尔那克背靠着墙等待着最后一次进攻。房间里还剩下三名魔古——不,应该是四名。还有一个身穿华丽、奇特服饰的魔古。这魔古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后方注视着战局,脚下还蹲着两头魁麟。

想必这就是格尔桑军阀了。尼尔那克想道。

"停下。”第四名魔古喊道。其他人立刻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你有名字吗,螳螂妖?”


那螳螂妖好像没听见他一样。“虫子,听的懂人话吗?”格尔桑问道。

一声尖利、刺耳的噪音传到了房间内。螳螂妖的上颚不停的张闭,发出一阵节奏急促的声音。难道它在取笑我?格尔桑想道。“臭虫子,我是格尔桑军阀。我——”

"我管你是谁。”

格尔桑闷哼一声。“你这虫子有名字吗?”

"就算有也懒的告诉你。”螳螂妖扔回一句。


克尔鲁克慢慢向门廊靠近。他能听见尼尔那克和其他人的声音。

"神器藏哪了?”尼尔那克问道。

"虫子,你们的种族离灭绝只有一步之遥了。”另一个声音回答道。“如果你懂逻辑的话——”

"我逻辑能力比你强多了,格尔桑。神器在哪里?”

"你们的女皇在你找到神器之前就会毙命。”格尔桑说道。“但你们不必和她一同去死。你们之中有些武艺高超的战士,也许——”

"你这是和我在谈判?”尼尔那克差点笑出来。“这是我的条件:要是你能跪在我面前向我求饶,并拱手交出神器;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但至于你城墙上的驻军,我就无法保证什么了。”

"下跪?”格尔桑顿时怒火中烧。“帝国的奴隶向我下跪,野兽向我屈膝随时听我调遣。你这自大狂妄的东西——”

克尔鲁克已经没兴致再听下去了。他冲过了门廊。“你废话好多。”他大喊道。“准备受死吧!”

三名魔古战士对突然出现的敌人有些摸不清状况。

格尔桑抿着嘴唇吹了两声口哨。两头魁麟立马扑向了克尔鲁克。

克尔鲁克挥舞着琥珀利刃,两头魁麟立马摔倒在了地上。其中一头还尚存一口气,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慢慢地爬向格尔桑。克尔鲁克伸出前肢刺进了苟延残喘的魁麟,结束了它的痛苦。

"血之召唤者。我已准备就绪,你呢?”克尔鲁克问道。

尼尔那克掂了掂长矛。“动手吧,掠风者!”

两人一同冲上前去。


"消灭它们!”格尔桑军阀大喊道。

三名护卫赶忙上前迎敌,一瞬间房间内满是刀光剑影。

格尔桑很清楚自己没有胜算。他的双眼紧盯着那只为螳螂妖女皇所准备的翁。

他准备孤注一掷了。

它们休想得逞。

格尔桑半蹲在地上,双手握十,开始聚集起奥能。所剩的时间只够施放一次法术。


最后一名护卫非常骁勇,但没了身边两名同伴,总会有一名螳螂妖找到破绽。掠风者的两把利刃伺机刺进了它的身体。魔古挣扎了几下,随着一声哀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克尔鲁克缓慢的转过身,望着那最后名魔古。“格尔桑。”他说道。“你差点就杀死了女皇,以及今后世世代代的所有女皇。你本可破坏轮回。”

魔古军阀不停的用手画着小圈,聚集能量。克尔鲁克不知道他这是为什么。

也毫不关心。

尼尔那克向后撤了一步。“掠风者,这份殊荣我就交给你了。”英杰说道。

克尔鲁克举起利刃缓慢的向前逼近。格尔桑好像要做最后的一搏,掠风者丝毫不担心。“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军阀。我不会让你死的太利落的。”

"杀了我很享受吗,虫子?”格尔桑吐了口唾沫。

离复仇只有五步之遥。“这种快感你是想象不到的。”

格尔桑的双手一下子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奥能,魔古望了一眼克尔鲁克。“很好。我向你发誓:你和你的同类永远别想取我的性命。”

军阀一撒手,一阵夺目的闪光便笼罩了整个房间。克尔鲁克赶忙用利刃遮住自己的眼睛。

当闪光褪去后,他睁开了眼睛。

格尔桑军阀不见了,那只瓮好像被注满了能量一般。

"不!”克尔鲁克狂吼道。


好几分钟里,尼尔那克在一旁静等着克尔鲁克发泄完他的怒气。

"懦夫!懦夫!出来面对我!”

掠风者克尔鲁克不停地用利刃敲打着那只瓮,但连一点刮痕都找不到。显然,装有格尔桑灵魂的瓮有魔法庇护。

螳螂妖现在已经无法对军阀构成威胁了。暴怒的克尔鲁克还是继续挥舞着利刃。

最后,尼尔那克实在看不下去了。“掠风者。”他吐出一句。克尔鲁克好像没听到一样。“掠风者,女皇的危机还没解除呢。”

克尔鲁克最后重重的向瓮砍了一刀,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共鸣声。他看着英杰,气喘吁吁。“神器不在这里。”

"正向我们离去,你应该能感觉到吧?”尼尔那克问道。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云朵从空中飘过一样:从地上很难觉察的到。

"没错。”气愤的克尔鲁克对着瓮狠狠的踢了一脚。“带路吧,血之召唤者。让我们结束这一切。”


福尔敏沿着蟠龙脊的墙脚小心翼翼地走着,将神器紧紧的抱在胸前,一边集中精力维持着法术。如果不对神器的能量进行控制,产生的后果很难设想。对手拿神器的人来说,更是致命的。

残阳关就在前头。一旦福尔敏穿过那里,他就可以把神器交给另一个奥术师,然后带领一队魔古援兵赶回平台。

刚才的噪音和闪光告诉他:格尔桑军阀已经将自己的灵魂禁锢在了瓮内,以防止自己落入螳螂妖的手里。教会他这个法术的的福尔敏,在螳螂妖的威胁被去除后,很容易就能把军阀给释放出来。

突然身后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福尔敏转过身来的时候差点摔倒。五十步开外,一名身穿奇怪护甲的螳螂妖手拿着一把长矛。它没有翅膀,不是那个飞行者。

螳螂妖举起长矛对准了福尔敏。魔古有些好奇的看着它,你没有感觉到魔法的流动,不是一个法术。然而距离上,它也无法对自己发动攻击。

那螳螂妖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咔。”

一团阴影掠过福尔敏,他还来不及尖叫。

神器从他的手中滑落了下来。


"好奇怪的东西。”克尔鲁克说道。

神器上还滴着魔古的血。尼尔那克来回转着神器,仔细的研究着。“我还是听不到女皇。掠风者,你呢?”

"听不见。”

"奥术能量不是我的特长。”尼尔那克撒手说道。神器不断发出苍白的光亮,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明亮。“魔古使用魔法的方式太不寻常了,我不知道这么关掉这鬼东西。”

英杰看了一眼地上的魔古法师。这个劣等生物死前一直用法术维持着神器。有必要吗?这东西看起来不需要持续提供能量。

尼尔那克将神器放到一臂之远,端详着。“掠风者,你帮我看看——”

神器散发出的光突然消失了。克尔鲁克只看到一阵暗淡的闪光、以及一声开裂的声音。

一刹那间,尼尔那克感到神器中大部分的奥能窜进了他的手臂里,就好像被闪电击中一样。一阵剧痛穿过他的大脑,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英杰最后听的是一声微弱的“咔。”


克尔鲁克立马知道尼尔那克已经死了。英杰滚落到了魔古法师的身边,两眼呆滞的看着天空。

那件十恶不赦的神器仍然阻隔着女皇的声音,但克尔鲁克已经能依稀听到女皇断断续续的歌声。就好像魔古法术所编制的笼罩开始剥落了。

可是神器完全失效要等多久?几个小时?女皇可撑不了这么久。不想触碰那玩意的克尔鲁克,在尼尔那克的尸体旁仔细地检查着那个神器。亮光已经没有了,但他仍可以听到古怪的声音。

就和蜂窝一样——

克尔鲁克拿起了神器,激荡的电流让他的双手不停的震颤。神器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出奥能冲击一样。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从天空中俯冲到战场上,蜂窝在一点奥能的作用下可以造成巨大的毁灭。

克尔鲁克的双翼将自己带回到了城垛上。他紧握着神器,向南面飞去,不停的寻找着。长城上的守卫都对他的出现倍感惊奇。

在那里!

俯瞰格尔桑平台的城垛上,残存的蜂窝被一群尸体围绕着。幸存的几名魔古和奴隶在看到他后,立马开始掉转炮口,但它们还需要时间瞄准。克尔鲁克需要做的只是将神器扔向它们。这件神器的大小、重量恰巧和螳螂妖所用的炮弹一致,而他的瞄准功夫可根本没有退步。

那件可鄙的神器划过一条弧线坠落到了长城上,弹至到了两门蜂窝之间。随着神器破裂,强烈的光芒和破裂声将一切全部吞噬。

一声恐怖的巨响后,神器和蜂窝的双重奥能碰撞后的灼目白光,将所有的劣等生物都化成了灰烬。

然后唯有螳螂妖才能听到的悦耳歌声响了起来。

我的孩子们,我还在这里。听到歌声的克尔鲁克欢欣鼓舞。劣等生物闯进了我们的领地。消灭它们,杀光它们!

远在克尔鲁克的西面,欢呼声响彻空中。聚生虫已经觉醒了,而他们的愤怒驱逐着他们前行。

等到几小时后的日落时分,女皇的歌声已经改变了。

死尸,到处都是敌人的死尸。我的孩子们太杰出了,我已经不用担心安危了。

太杰出了。

我成为了一名英杰。我的丰功伟业成为了传奇,被我的一辈已经今后所有的螳螂妖所歌颂。卡拉克西授予了我想要的名号——掠风者,这个名号传遍了所有聚生虫。

格尔桑氏族的军队被全数剿灭。虽然双方都损失惨重,但卡拉克西希望传达一个简答的信息:入侵我们的领地意味着死亡。他们会派出我作为惩罚。我在长城上屠杀了数千名防卫者。过了一个月后,敌人只要看到我就会闻风丧胆。我实在是很怀念那段时光啊,唤醒者。

之后卡拉克西允许我飞过蟠龙脊。他们派我前去洗劫魔古的营地和补给线。在此之前我从未想到我还可以做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飞过劣等生物的防御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们根本无法提防,敌人的村庄一个个被我夷平。

如果你认为劣等生物的死亡是最终目标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唤醒者。要是卡拉克西需要我这么做,整个大陆已经是我们的了。

作为一名英杰,我有权利来质疑、索要答案。这是卡拉克西给我的权利。

他们跟我讲述了封存。告诉我我可以指派一名琥珀匠师,并用凯帕树脂来制作一个琥珀外壳来封存我;直到危机时刻来临,需要英杰相助。我当然选择了帮助我打造武器的那名琥珀匠师,他很荣幸能得此殊荣。我和他独自来到了格尔桑平台,然后在那里他为我打造了尘封数千年之久的琥珀封印。当然,在这完成之后,那名琥珀匠师立即被处死了。卡拉克西认为英杰埋藏的位置应该是最高机密。只有整个议会才能够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只有这样,外人或是单名议员才不会在我们沉睡时摧毁我们。但就如你所见,这并没有发生。

他们跟我讲述了许多有关轮回的故事……有可能你不太明白,唤醒者。当我还是幼年,轮回就已经非常的古老。它的存在远远超乎了你的想象范围。几千上万年的历史里,轮回还在不停的进化着。

但你知道什么没有变吧?

卡拉克西的决心。

卡拉克西的决心是永恒的。

你经历过无数场战斗,消灭了无数敌人。然而你生命中所做的一切都无关紧要,直到你跨过的蟠龙脊,来到了螳螂妖的领地。你听从了卡拉克西的安排,将我从长眠中唤醒。你的生命在此刻终于有了意义。

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唤醒者。你应该高兴,你获得了我们的信任。你的所作所为让你远远超过了那些劣等生物。它们当中,极少部分才能为我们所用。

我对你们的战争有所耳闻。联盟和部落。两个无足挂齿的阵营,为了无关紧要的目标而大打出手。可能你不这么认为。但就算你们的战争持续一千年之久,比起卡拉克西的宏伟计划来说,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他们维持轮回的决心将亘古不变。

轮回的最终目标不是死亡,而是知识。

对你我的知识。战斗是最有效的导师。任何生物只有在被逼上死路的时候,才会发掘出自己所有的潜能。卡拉克西希望每场战斗和每个轮回,都能尽可能的延长。这样防卫者在想到如果自己失败后亲人和爱人都将遭到灭顶之灾时,才会奋起反抗。

螳螂妖内最强者将会复活,而弱者将会被去除。我们的种类将会愈发强大。每个轮回,我们都会学习到劣等生物的战术和使用的武器,以及对付它们的方法。

从你这样的生物身上,能学到很多东西,唤醒者。

我有和你提到过,我俯冲的本领是通过观察一只老鹰学来的吗?我对它的本领非常着迷,而现在我已经掌握了它。

你让我也觉得非常着迷,唤醒者。